文 | 南方
编辑 | 子木
罗永浩和史玉柱同一天上了热搜。
7月10日晚，“交个朋友”直播间，罗永浩官宣了自己的全新创业之旅开启新创业公司名为“Thin Red Line（细红线）”。
这次的主播是罗永浩和朱萧木，“当年的001号员工和创始人”再次聚首。直播的过程中，背景中悄然挂出了“hr@thinredline.com.cn”的招聘邮箱，主招产品经理和设计师。
查看官方网站，还没有什么实质性内容，只有一条“细红线”组成地平线，同时还有一句话：AN OPPORTUNITY TO PARTICIPATE DIRECTLY IN THE PLATFORM-LEVEL REVOLUTION（直接参与平台级革命的机会）。
罗永浩此前已经公开表态，再次创业选择AR方向，甚至称这次会把一切都打进去，将是最后一次创业。
直播间有网友表示，“这个再失败了可以搞个真还传2”。罗永浩笑着回应说，“没有的事儿，开玩笑。再创业，所有让我写担保，签这个的，都不签了。”
就在前一天，巨人集团创始人、巨人网络董事长史玉柱最近三年首次公开露面。
史玉柱最近正忙着出售以色列公司Playtika，5年前他花了46亿美元收购这家公司，在史玉柱看来，这是一个生意，它不是事业，所以在适当时候应该退出。
史玉柱进一步表示，今年巨人集团有个目标，一年内把负债清成零，通过这个出售基本上能达到目标。
“征途”和“黄金酱酒”都是巨人集团的事业，“不用担心将来有一天我会把这俩给卖了，绝对不会卖的”。
同一天的两个热搜，网友们的评论截然相反。
对罗永浩是清一色的好评，在史玉柱的新闻热搜下方的回复则是满满的不满：
“这种人的成功，是民族和商业的悲哀。”
“聪明才智用在蒙人，不用在对社会有益的方面。”
“看看老史从事过的行业，都是暴利行业。”
……
有个评价还是比较中肯的：“这酒行不行不好说，但这个人是个人物！”
巴顿将军曾经说过：“衡量一个人的成功标志，不看他登到顶峰的高度，而是看他跌到低谷的反弹力。”
史玉柱和罗永浩都是从低谷一步步走上来的，但为什么口碑会呈现这样的两极分化呢？
史玉柱和罗永浩并不是一代人，也不是同一代的企业家。
很多人只知道史玉柱是成功的企业家，却不知道1962年出生的他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学霸。
1984年，他从浙江大学数学系本科毕业，分配至安徽省统计局工作。1989年，史玉柱从深圳大学软科学管理系研究生毕业后，随即下海创业。
史玉柱下海创业的这一年，1972年出生的罗永浩决定从吉林省延边第二中学退学，他给父亲的理由是看不惯学校里的一切，在他心里，他不是不喜欢学习，只是不喜欢学校而已。
1991年，珠海巨人新技术公司注册成立。公司组织研发的M－6401汉卡，在当年销售量就跃居全国同类产品之首，获纯利达1000万元。
升级版的M-6402研发成功后，史玉柱给起了“巨人汉卡”这个名字，史玉柱踌躇满志地说道：“IBM是国际公认的蓝色巨人，我用‘巨人’命名公司，就是要做中国的IBM，东方的巨人。”
1992年7月，志得意满的史玉柱决定对巨人公司实行战略转移，将管理机构和开发基地由深圳迁往珠海，并升为珠海巨人高科技集团公司。
也是在这一年，20岁的罗永浩被父母赶出家门自力更生。曾怀有诗人梦想的罗永浩倒卖过二手书、在夜市卖烤串，去韩国做过车间工人、卖过壮阳药，甚至还在传销组织教过课，浑浑噩噩一直到27岁。
罗永浩起起伏伏求存的时候，史玉柱经历的却是天上地下的大起大落。
由于国际电脑公司的进入，电脑业于1993年步入低谷，巨人集团也受到重创。
1993-1994年，全国兴起房地产和生物保健品热，为寻找新的产业支柱，巨人集团开始向计算机、生物工程和房地产发展。
让史玉柱始料不及的是，让他败走麦城的是当然发展得红红火火的房地产。
1994年年初，巨人大厦动工，计划3年完工。史玉柱想将其建设为巨人大厦的办公基地，根据最初设计，巨人大厦只建18层。
这一年，史玉柱当选中国十大改革风云人物，被《福布斯》列为内地富豪第8位。一时间，掌声、鲜花赞美蜂拥而至，成为史玉柱的人生高点。
不断的荣耀光环加持下，史玉柱觉得巨人大厦应该建高些再高些。从54层到64层，又加到72层，投资预算也从2亿元猛涨到12亿元。
之后，国家宏观调控，房地产空间压缩，而软件行业开始疲软，公司的现金流越来越吃紧。巨人大厦像是个烧钱的黑洞，其他业务的收益都要拿过来补充资金。
1997年初，公司现金流断裂。巨人大厦停工，巨人集团已名存实亡，欠款高达2.5亿元，并且公司账目上没有可用现金。
为此，史玉柱还背上了“中国首负”的臭名。之后，史玉柱突然消失在人们的视野中。那时，所有人都以为史玉柱会跑路，可他却开始了自己的还债之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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史玉柱带着只剩二十几个心腹的团队和从患难之交那里借来的50万元到了江苏无锡的江阴准备东山再起。据史玉柱回忆，当时，他打算以这家公司的名义用10年时间还清“欠老百姓的钱”。
凭借之前做保健品的经验，史玉柱发现，这个行业投入本钱最小，而且赚取利润最快。1998年5月，脑白金正式问世。
项目启动后，除了生产花费的十几万元，史玉柱将借来的钱剩余全部用于广告宣传——“今年过节不收礼，收礼只收脑白金！”的广告词响彻大江南北。
脑白金展开一年后，在全国迅速铺开，也让史玉柱赚得盆满钵满，到2000年，脑白金的销售额已超过10亿元。
2000年千禧年，新世纪伊始，也是史玉柱和罗永浩生活发生改变和转折的年份。
这一年，史玉柱以借钱还债的形式宣告东山再起。
他在上海报纸刊登广告，宣布向当年巨人大厦的债主们还款，并把其他的债务也都一一结清。这场2.5亿的“真还传”演罢，史玉柱将自己的声誉跟尊严赢了回来。
新世纪初，留学热带动英语热，新东方的发展如火如荼，。罗永浩写了一封将近万字的求职信给了俞敏洪，俞敏洪决定给他一个机会。
那段时间，罗永浩靠着100多本成功学书籍打鸡血，在无数个不眠的夜晚玩命地背单词、学语法，生生把自己从英语小白提高到了GRE英语词汇讲师的水平。
之后，罗永浩正式成为新东方的老师。他幽默的教学风格和个性的言论深受学生喜爱，其讲课的视频片段被学生偷偷发到网上，引发了一些年轻人的追捧，老罗开始小范围“出圈”，“老罗语录”开始逐渐风靡网络。
一方面，脑白金和黄金搭档带来了巨额的现金收益，另一方面，铺天盖地的广告，浮夸失实的广告语，大众对其积攒的疑惑与愤怒越来越多。
此时的史玉柱已经从保健品业务抽身，开始了他的新征途——向网游领域发展。
2006年1月，《征途》正式上线，免费用户达83%，真正收费的只占17%。同年11月11日，《征途》打破风靡一时的《传奇》保持4年之久的同类网游最高同时在线纪录。
也是在2006年，在新东方干得风生水起的罗永浩决定离开新东方，筹备创业。当时博客正在盛行，罗永浩顺势创办了牛博网。
为了维持牛博网的纯粹性，罗永浩不让网站有任何商业模式和广告收入。为了能生存下去，罗永浩开始重操旧业，办起了“老罗英语培训”，以培训的收益给牛博网输血。但牛博网最终还是被关闭了。
2007年，凭借《征途》的巨大成功，以及在网游领域的不断开拓，巨人网络集团有限公司成功在纽约证券交易所挂牌上市。
身穿一身白色运动服的史玉柱一脸轻松地敲响了开市锣，再次进入中国最顶级富豪的行列。
2011年，苹果创始人乔布斯去世，罗永浩受到启发，并扬言要3年以内收购苹果。他和雷军没聊到一起，于是开始自己做手机。
被诸多人唱衰，但都无法阻拦理想主义者罗永浩，他风风火火地开始了对手机赛道的试水。
2012年，锤子科技成立。两年后，锤子科技的开山之作——Smartisan T1手机面世。在铁粉们的追捧下，发布会后48小时内，Smartisan T1的订货量突破了5万台。
在经历了产能困境、预订量乌龙、大幅降价等事件之后，锤子科技的资金链开始遭到质疑。
2018年5月，罗永浩在鸟巢召开了一场声势浩大的发布会，当着3.7万人，罗永浩说，“我做这件事是为了改变世界，而不是为了赚你们几个臭钱”。
当年年底，锤子科技的资金链断裂，46岁的罗永浩欠下了6亿债务。法律意义上说，只要罗永浩申请破产，这笔能压死人的巨额欠款，就和他再无关系。
但罗永浩公开表示，不进行破产清算，他决定自己一个人还完这6个亿，因为他不想让那些曾经帮助过他的人失望，并写下了《一个“老赖”CEO的自白》：
“我会继续努力，在未来一段时间把债务全部还完。即便公司因不可抗力被彻底关掉，我个人也会以‘卖艺’之类的方式把债务全部还完。马克吐温和史玉柱能做到的，我也能做到。
2020年，罗永浩在抖音开启了直播首秀。有人说，作为曾经理想主义的代言人，罗永浩搞直播赚钱是堕落。但他以自己的方式在践行着他的“真还传”。
2022年1月5日，罗永浩限制高消费信息清零。罗永浩所属“交个朋友”直播间回应称：“被执行信息清零不等于债务已经全部偿还完毕。罗老师仍在努力工作，按计划替公司还债。”
罗永浩是不折不扣的理想主义者，他曾经说过，“如果不是因为欠了别人的债，我创业永远不会把赚钱当成第1位的考量。为社会创造价值，把世界变得更好，推动人类进步……只有这一类的东西，才能给我持续的、长期的激励，才能支撑我每天工作15个小时。”
所以，债还完之后，他义无反顾地退出直播行业，转身开始自己新的赛道。
而史玉柱则是实用主义者，20多年前的2.5亿债务是更难想象的天文数字，他选择熟悉的保健品行业，以最快最简单的方式入局再次创业，然后还清欠债。
从某种程度上来说，罗永浩选择的道路与他相同，不过如今的环境让直播成为更快的捷径。
至于那位和史玉柱同属一代企业家的俞敏洪，也面临过退潮的悲壮。2021年全国贯彻“双减政策”，新东方受到重创，所有学校关停等事宜，损失高达两百亿。
30年的心血一夜蒸发，在行业哀嚎和外界唏嘘声四起时，俞敏洪上演了教科书级的退场，退掉了学生的学费，结清了老师的工资，把崭新的课桌椅捐给了乡村学校。
教培行业结束后，俞敏洪进入直播领域，因为他要带着团队重新趟出一条路来。毕竟务实的俞敏洪需要踏踏实实去考虑整个新东方的方向和未来。
理想主义的罗永浩与实用主义的史玉柱的赛道从不曾有过交集，但都在努力向前奔跑，以自己的方式，还清欠下的债务。
史玉柱可以讨厌他，可以反感他、咒骂他，但依然要钦佩他在巨大债务和压力之下，敢于面对和担当，而他的传奇经历也让不少创业失败的人深受鼓舞。
毕竟，贾跃亭还在美国当老赖，“下周回国”遥遥无期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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